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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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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起報覆同行們, 錢大?富最終還?是選擇了遵從?自己的內心。

——先發財,發財才是頂頂重?要的事兒!

就跟以前一樣, 錢大?富的發財之路走得特別順暢。他倒是沒有直接插手王老爺的家產, 眼下案犯雖然已經捉拿歸案,但距離真正的判決還?有很長一段時間。況且就算最終判下來了,關於?王老爺的家產要如何處理, 恐怕還?要糾結更長的時間。

錢大?富忍著?眼紅,先搞了一波輿論操作。

這個當然也是有大?前提的。

說起錢大?富和王老爺的恩怨,其實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了,他倆一直都是對頭,原因就在於?兩人在很多生意上面都有不小的重?疊。

要知?道, 這年頭的富戶可不是安家父女倆上輩子, 專心只做一個行當的。在農業時代,撇開?那些頂級的富人, 普通縣城裏的商戶們,基本上都是啥都幹的。是有人更偏餐飲業, 或者釀酒世家出身,也有專門做布料買賣、茶葉買賣之類的,但湊巧的是,錢大?富和王老爺幹的其實都是商隊的活兒。

簡單地?說,他們不生產任何東西, 他們只是商品的搬運工。

兩人的套路幾乎是一樣的, 經常帶著?商隊出遠門,南北雜貨什麽搶手就賣什麽。這種?行商賺得都是辛苦錢,甚至不光辛苦, 出遠門途中遇到什麽麻煩都是有可能?的,一不小心丟了小命都是有的。

不過, 一旦把買賣做大?了,各處都有自己的人,幫著?收本地?各種?搶手的東西,待時間差不多了,就派人運到別處,那樣就會方便很多了,安全性也會相對得提高?很多。

在錢大?富他爹過世之前,錢家不過只是縣城裏的富戶之一,別說數一數二了,那是連前十名都排不上的。

可王家就不同了,王老爺年歲跟錢大?富差不多,但他有兩個能?幹的兒子。父子三人齊齊上陣,光是各地?的商行就要比錢家多出個一倍有餘,賺的錢更不是錢大?富能?比的。

——這還?沒算上王家暗中做的那些買賣。

誰知?,自打兩年前錢大?富他爹突然過世,錢大?富就跟拜對了山頭一般,一下子就發財了。

哪怕還?是不能?跟王家比,可王老爺卻沒辦法保持淡定。

有句話叫做,你用怎樣的眼光看世界,世界就回以你怎樣的面目。

王老爺顯然是用格外陰暗的眼光卻看待這個世界的,面對錢大?富突然順暢了的生意路,他將心比心,認為這裏頭肯定另有文章。

於?是,一貫自視甚高?的王老爺就開?始在人前人後的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,肯定不能?明著?說,做買賣的都講究一個和氣生財,如何能?夠直接撕破臉呢?

譬如說,暗示錢家從?不法的渠道購入了一批貨,待旁人問起時,又?表示自己也是道聽途說的。再譬如說,在同行裏有意無意的點撥兩句,是沒有指名道姓,但混這一行的,哪個還?不是人精了?

這要是換個人,指不定就忍氣吞聲了,可誰讓他碰上了錢胖子呢?

錢胖子不受這鳥氣!

但以他的腦子,想個發財的點子是容易,真要他四兩撥千斤的把臟水再潑回去……

不好意思,他真沒這個智商。

於?是,盛怒之下的錢大?富直接讓手底下的小管事去找了個街頭混日子的痞子過來,給?了幾兩銀子,教了一些話,就讓他去找王老爺了。

再後來的事情就無需多言了。

那一次,錢大?富是吃了大?虧,平白無故的被關在縣衙大?牢裏好幾個月呢,還?在裏頭過了個大?年,期間吃了不少苦頭,出來以後還?只能?捏著?鼻子認了。因為王老爺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,人家一口咬定這些都是巧合,你能?怎麽辦?

盡管後來,縣太爺也暗地?裏補償了錢大?富,但對於?老錢來說,這口氣根本就沒出!

但因為在那次的事情裏,王老爺表現出了不少的異常,錢大?富雖然腦子不太好,但也不是那種?鐵腦殼。明知?道這人不好惹,怎麽可能?一而?再再而?三的退讓出去?

他只能?選擇另外開?辟商道,尋找別的賺錢路子。

從?最後的結果來看,他做的還?是很不錯的,至少在這兩年光景裏,他確實是沒少賺錢。當然,苦頭也沒少吃,可發財怎麽能?怕吃苦呢?

而?王老爺也跟著?消停了,主要是他終於?後知?後覺的意識到了,錢大?富發財是因為先人庇佑,盡管也不是什麽光明正大?的手段,但跟他確實不是一路人。

那就沒事兒,王老爺又?沒吃虧,查到真相後他就選擇翻篇了。

但錢大?富沒翻篇。

他原就一心盼著?王老爺倒黴,終於?這一天到來了,他立馬恢覆本性,用最原始的手段開?始搞事。

什麽手段呢?

找小混混啊!

甚至他找的還?是以前合作的熟人,就是那個被王老爺賣到煤山去挖煤的棒槌。棒槌這兩年過得也不好,比起錢大?富,他更恨王老爺。原先還?想著?這人咋那麽能?耐,明明是個生意人,怎麽就輕輕松松的把自己撂倒了,還?有門路人脈把自己賣到煤山的煤礦裏。

現在……

行了,不用說了,啥都清楚了。

棒槌只慶幸自己是個男的,長得還?特別得有礙觀瞻。這如果說他是個女的,搞不好去處就不是煤礦,而?是秦樓楚館了。

一聽說老主顧有請,搞的還?是王老爺,他二話不說立馬接下任務,表示錢什麽反而?是其次的,重?點是這口憋了兩年的惡氣,一定要出了!

錢大?富就覺得這話很熟悉,誰也說過來著??

偶偶,他那個昌平鎮的大?妹子。

那老妹兒也是虎啊,聽說直接放話出去,說錢可以不賺,但拍花子必須死?!

老錢覺得沒毛病,他也希望王老爺涼得徹徹底底。

當然,錢還?是要付的,錢大?富是個視財如命的,因此反而?能?理解這種?感受。他告訴棒槌,先付定金二兩銀子,之後能?拿到多少錢,端看棒槌的表現了。

棒槌領命而?去。

沒過兩天,洛江縣的大?街小巷就開?始傳出了各種?離譜他娘給?離譜開?門的事兒!

像什麽王老爺開?的成衣店裏的衣裳,都是盜墓賊從?地?底下挖出來的,是死?人的衣裳!

還?有王家的酒樓飯莊,裏面賣的肉菜都是人肉!

再什麽酒莊裏賣的酒水,都是用人血釀造的。

另外還?有銀樓、古董鋪子等等,反正只要豁得出去,沒啥是不能?跟死?人扯上關系的。就連王家的宅院,都傳出了他們家的地?底下埋了上萬個死?人。

萬、萬人坑?!

說真的,饒是始作俑者的錢大?富都聽傻了,心說你這個扯淡的水準也太離譜了,說得那麽玄乎,能?有人相信嗎?

有啊!

其實道理很簡單,甭管是不是真的,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。

這年頭,真正的無神?論者那幾乎是不存在的,尋常的老百姓多多少少都會信一些。哪怕覺得這些傳言太過於?荒謬了,但洛江縣又?不是只有他王家開?的鋪面,去別家不行嗎?

當然,也有那聰明人一眼就看穿了這裏頭的彎彎繞繞。可一則聰明人本就在少數,二則王老爺犯事是真的,他的家人被抓也是真的,但凡有腦子的人稍稍一打聽……

噢,拐賣婦孺的啊!

那行了,沒事兒了。

只兩天光景,王家所有的鋪面都面臨著?沒人上門的窘境。這個時候,哪怕真有那不知?情的人,恰好上門了,也會覺得很奇怪。再者,這年頭可不缺熱心腸的老百姓,見到有人打算去王家的鋪面買東西,甭管認不認識的,都能?湊上來告訴你,他們家啊,缺大?德了!

王家的管事們:……

到底誰缺大?德了?!

但他們也不敢說,很多管事都是簽了賣身契的,只因為主子更信任能?夠隨意拿捏的下人。這就導致了一個很嚴重?的問題,除非王老爺能?平安脫身,不然王家的家仆,也是屬於?家產之一的。

聽著?是很離譜,但這就是事實。

這年頭的家產指的可不光是錢財房產,還?包括了各種?名貴的首飾古董、鄉下的田產,田產上的出產也是算在內的,再就是類似於?家禽家畜,以及家仆這種?。

屬於?財產,而?非雇工。

當然,王家也是有普通雇工的,可惜那些雇來的人,膽子小的在王老爺被抓時,就已經跟上頭請辭了。哪怕膽子不小的,在聽說王家全家都被抓進去後,也跟著?慫了。剩下的那些,則是在謠言四起後,馬不停蹄的跑路了。

好在,沒了這些雇工也不妨事兒,畢竟這都沒生意了。

又?兩天後,王家名下的所有鋪面宣布暫時歇業。

其實從?這點來看,縣太爺的能?力很不錯,沒看到老百姓憤怒歸憤怒,也沒出現打砸的情況,最多就是全面拉黑,這就是有素質的表現了。

而?此時,安父也回到了縣城裏,他又?給?丁家人求了一次庇佑,這次改成了保佑孩子平安歸來。出乎意料的是,代價仍然是錢財。

他一直沒想明白,但丁家人反而?安慰他無妨的。有錢沒錢都是一樣的過日子,最重?要的還?是家人團聚。

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,安父也就淡定了。

買賣嘛,你情我願就可以了,當然大?前提是不能?觸發法律。

結果等安父一回到縣城裏,就聽到了各種?超自然的謠言。經過了這幾天的發酵,原先那些扯淡的謠言又?變質了,開?始逐漸往靈異方向大?鵬展翅。

最新的一個是,據說王家人都是千年老妖,專門吃小孩子的!還?有人說,跟王家結親的兩家人,就是王老爺的兩個兒媳婦娘家,大?兒媳婦是黑熊精,喜歡吃小孩子的心肝肺,二兒媳婦是豺狼精,喜歡把人的腦殼殼敲開?,挖裏頭的腦髓蘸醬吃。

安父:……

本朝的基礎教育還?得加強啊!

在聽說安父回來後,錢大?富還?特地?跑來找了他。當然,不能?用跑來形容,應該是擡。

“你也消停點兒,縣太爺不是走了嗎?你裝這樣給?誰看?看起來咋比前些日子包得還?要誇張?咋小腿還?綁上木條了?誰骨折跟你似的,一開?始沒發現,過兩天突然又?出現新情況了?”

安父覺得錢大?富簡直比那些謠言還?離譜,裝病裝傷是沒啥,你倒是統一一下啊!

錢大?富欲哭無淚:“真的!我這是真的!”

“……你高?興就好。”安父懶得跟他爭執,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充分的說明了他此時的心境。

這下,錢大?富是真的哭了。

“是真的啊!安大?師你走了以後,我就又?倒黴了!先是跟同行相聚的時候,狠狠的摔了個大?馬趴,後來回家時,不知?咋地?特別邪乎的半夜睡覺,咣當一聲摔到了床榻上,楞是給?我把小腿骨折了。”

安父無語的看著?他。

錢大?富還?稀罕了:“您怎麽不勸我給?我爹遷墳了?”

“我勸了你也不聽呢。”安父一聲嘆息,“良言難勸該死?鬼,慈悲不度自絕人。我看你就這樣了,習慣就好。”

聽到這話,錢大?富還?嘿嘿的笑了兩聲,不過很快他就仿佛剛想起了什麽事兒,猛的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頭,隨後一聲悶哼:“哎喲我忘了頭上撞了個包!”

安父用看傻子的眼神?看著?他。

“對了,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聲!”錢大?富難得露出了格外嚴肅的表情,事實上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確實非常嚴重?。

不提外頭那些離譜到了極致的謠言,錢大?富這邊才是真實的消息來源。

他告訴安父,王家鬧內訌。

這其實是可以理解的,一個家裏人多了,想要每個人都齊心協力是不切實際的。當然,順風順水的時候肯定沒問題,可一旦出現了突發情況,像如今這般,鐵定有人跳出來為自己打算的。

縣太爺出身不錯,腦洞又?特別大?,哪怕他人不在縣城裏,臨走前也是一一叮囑過的。

在他的授意下,王老爺的家眷被抓到了牢裏後,並不是一視同仁的。最慘的是王家兩位少爺,進來先一頓板子,什麽都不問什麽也都不指望,打完了再說。而?且這倆挨打的時候,衙役還?特地?將王老爺帶過來,讓他親眼看著?倆兒子挨板子。

所謂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。

撇開?這父子仨,女眷們的待遇也是截然不同的。像年幼的孩子,衙役們還?是有惻隱之心的,並沒有真正的收監,而?是安置在了縣衙的後宅裏。這裏特指十歲以下的孩子。

像王老爺的妻子和兩個兒媳婦,那就沒這般幸運了。非但享受了跟普通犯人一樣的待遇,還?要面臨被其他犯人冷嘲熱諷的窘境,至於?吃不好睡不好那就更不用說了,在牢裏怎麽可能?吃好睡好呢?

除非正房太太外,甭管是王老爺還?是兩位少爺,都是納了小妾的。這妻子尚且還?熬得住,畢竟她們也別無選擇,小妾就不一定了。

就有小妾熬不住了,直接告訴衙役,她也是被拐來的,願意配合縣衙。

只要有人起了頭,接下來就好辦多了。

王老爺的父母是直接病倒了,他們沒說兒子的不是,兩個兒子心知?父親犯案自己肯定逃不脫,也閉口不言。王老爺的妻子也勉強忍住了,畢竟只有她一個人離開?,沒有相公和兒子還?有孫兒們,日子也沒啥盼頭了。

可隨著?王家二少奶奶的開?口,情況就立馬變了。

她指認自己的相公也有參與拐賣事宜,還?曾經親手殺死?過不聽話的孩童,其中就包括前陣子的丁家孩子。

……

安父臉色都變了:“你確定?她說了丁家?可她不該知?道得那麽清楚吧?除非她本人也有參與進去。”

錢大?富搖頭:“不是這個意思,她沒有明確的說出來,那家人的姓氏。但她說,她相公喝醉酒後,告訴她之前在一戶人家裏,當著?那家的老太太的面,搶走了一個男童。還?說,那個孩子長得特別好,一看就知?道是能?賣得上好價格的,所以才特地?盯了兩天,熬到其他人都出門後,這才一夥人進去把孩子搶走了。”

“那怎麽會殺害呢?兩歲的孩子是完全不記事的!”

“我聽到消息後,特地?給?獄卒塞了錢,親自過去當面問了一遍。”錢大?富接著?道,“她說,她相公喝了酒就愛摔東西打人,說那個孩子白瞎了一副好皮囊,竟是個不服管教的,也不知?道爹娘是怎麽教的孩子,又?哭又?鬧的,還?張嘴就咬人,給?了他幾下後,那孩子又?吐又?拉的,惡心死?了。正好馬車行至橋上,他一甩手就把孩子從?橋上丟了下去……下面是河。”

安父臉色煞白:“具體地?點呢?有派人去尋嗎?”

錢大?富搖頭:“這是王家二少奶奶的供詞。她壓根就沒親眼看到過,而?且這些話全部都是她相公在她房裏說的,連第二個人都沒有聽到。她不知?道具體位置,王家二少爺則幹脆不承認有這個事兒,咬死?了說他媳婦兒腦子不清楚,在說瘋話。”

“死?豬不怕開?水燙?”

“差不多吧,縣衙門那邊,塞點錢見一下犯人倒是成,但咱們不能?插手太過,縣太爺回來後會不高?興的。”

安父正了正臉色:“老錢幫我個忙,我一定要知?道具體的地?點。對了,我幫丁家求了孩子平安,那家的老太太也做出了回應,這個事兒我估計是有轉機的,但時間不宜拖長。”

“這個……讓我想想。”

錢大?富當然是願意幫忙的,但眼下最大?的問題是,縣太爺不在縣城裏。私底下搞點兒小動作無妨,哪怕把王家諸人都打成妖魔鬼怪、牛鬼蛇神?都可以,但不能?直接插手縣衙門。

就在這時,棒槌來了。

棒槌覺得自己已經把任務完成了,沒見到王家所有的鋪面都關門大?吉了嗎?雖說是暫時歇業,但他可以保證,只要那些人敢開?門,謠言還?能?更離譜。

所以,他來結算工錢了。

安父也是認識他的,乍一見面再一聽這話,頓時無語。

哪知?錢大?富卻靈機一動,把安父剛才的要求告訴了棒槌:“你有沒有啥法子,能?幫我套出消息來?錢不是問題!”

棒槌猛點頭:“好辦!我找幾個兄弟,在街面上打一架,錢老爺您買通幾個衙役,把我兄弟抓到縣衙大?牢裏,專門跟王家人關一起。”

“不能?鬧出人命,縣太爺那邊不好交代。”

“放心吧,鬧什麽人命啊!讓我兄弟給?那人灌個尿餵把屎,保證把那些細皮嫩肉的大?少爺把實話套出來!”

安父:……

錢大?富:……

嘔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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